联想

 

上周末在下雨,风也刮的很大,整个周六一天都是灰蒙蒙的。阴冷。只要是下雨天,我就会想起上小学时租的那个家。那个家的阳台只要下雨就会漏水,我们要放好几个盆,在盆底还要垫上报纸,防止水渗到木头里。我常常坐在和阳台窗同一个的水平面上,发呆,盘着腿,看着外面。阳台窗被一排嵌入的木柜子围住,我比它只高出半个头,所以我会从旁边的书桌一路爬上去。什么也不能干,看着窗外的雨,任凭它下下来,那个时候好像就在沉默中接受着属于人类的无力。平时妈妈就一直会带我吃麦当劳,但是下雨和阴冷的日子又多了吃麦当劳的理由。那天买完椰子派,正好碰到同学在她妈妈的花店里坐着,然后妈妈就把椰子派全给她了,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对,但还是觉得怪怪的。回家以后我就坐在阳台上,不知道有没有吃冷掉也蔫了的薯条,一边看着雨被风刮出漩涡,一边听着雨被打在窗上的样子,然后就那样发呆,想着没吃到的椰子派是什么味道。

现在住的房间里照不到太阳,房间窗对面是隔壁家的墙,所以很阴冷,和客厅是两个温度。客厅里有一个沙发,是米黄色的编织面料。看起来脏脏旧旧的,也不可能有人清理过。但房间实在太冷了,还是宁可窝到这个破沙发里。住过的出租屋总是有一股老房子通风不畅的味道,说不上怪,也不是臭味。想到小时候去天一家的住的老小区,他们家就是有这样类似的味道,他们也有一个米色的破沙发。我们挤在小小的厨房里炸猪油,趴在他房间的地上看绘本。他在阳台养了小乌龟,放在钢琴旁边洗拖把的水池附近。

房子所在的街区也非常破,我和室友都认为这里的方位是“in the midddle of nowhere”。路上偶尔会有垃圾水的臭味,还有干草味。遮挡视线的建筑物很少,天气好的时候能看见很大很耀眼的夕阳,于是就会很想老家。上周冷的那几天,就像日落时候就会迅速变冷的乡间夜晚。厨房里的一个大铁锅在煲饭,另一个在炒菜。如果站在远处,可以看见奶奶家的烟囱在冒烟。

我想告诉她我很想念被拆掉的老家,我在芝加哥很想她,也很想老家。想让她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关系。想听见她说,不要担心,以后工作了就可以给奶奶买东西了。I wish you were here.

经历亲近的人去世这件事情,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失去了再也无法补全。会是永远破碎的。我以为过了很久,但是才过去五个月都不到。我还是会哭,不管是在路上,在地铁上,在超市看到和奶奶年纪一样的人,还是在电视里看到别人和奶奶的互动。我会一直哭。